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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未来,吃什么》读书笔记

《人类未来,吃什么》读书笔记

三联生活周刊 2019 年 41 期

新闻

国资充社保

==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国企10%国有股权将划转至社保基金会和地方相关承接主体。==会议强调,这是有效解决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缺口的重要举措。社保体系现收现支,改革前的国企职工并未缴纳社保,国企充社保是补足欠账行为。国企充实社保,有利于降低全社会的社保费率。

声音

《荒岛唱片》节目每次请来一位嘉宾,谈论的话题是:送你到一个无人的荒岛上,你只能带8张唱片,1本《圣经》和莎士比亚著作以外的书,1件没有实际用途的奢侈品,你会带什么,为什么?在嘉宾挑选的2881件带到荒岛上的奢侈品中,有183架钢琴、5把长号、阿尔伯特纪念碑和1个芝士汉堡制作机。
——今年是英国广播公司《荒岛唱片》开播75周年

乌托邦归根结底是一种规范性理想:它使我们感受到文明既已取得的成就如此之少,也提供了未来可能达成的结果的预期路径。乌托邦激发了革命。但它也激励了艰辛、单调并且时而危险的改革努力。
——美国政治学家斯蒂芬·埃里克·布朗纳,《批判理论》

你怎么知道自己陷入爱河了呢?当你因为现实最终比梦还美妙而导致你睡不着的时候。
——苏斯博士

专栏

有多少医生可以成为作家

范大夫的微信个性签名出自毛姆的《面纱》:“和死亡比较起来,其他东西都变得那么渺小。”

在我们小范围聚会中,范大夫时常闪现出洞见的目光和锐利的思想:“病房像个魔术师,生和死成为寻常,它能改变任何看似意志力坚如磐石的和薄弱的人。”“护工是最值得尊敬的群体,也是最不被关注的群体。”“有时候我们悲痛的是自己而不是逝者,因为近距离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也会止步的真
相。”“巡视完每个病房,就像听完了大卫·奥伊斯特拉赫演奏的‘柴小协’,人间的悲欢爱恨情仇全在里面了。”

失望的旅程

“网红打卡景点”,这个词组在10年以前即使是资深网友也要动用一下想象力才能模糊理解,如今已经是所有不顾一切抓取流量的社交网络账号每天离不了的关键字。社交网络账号们,无论中外,都在挖空心思找出世界上还没有被如潮的游客踩扁的风景名胜,然后迫不及待地告诉所有人:再不去的话,这个地方就要被别人踩扁。

以前火车很慢,飞机昂贵,私人汽车是电视里外国的事情。人们好不容易去旅游一趟,就去看最是众口相传的风景:去杭州看西湖灵隐去北京看故宫景山,去纽约看帝国大厦,谁也不会嫌弃陈腐没新意。旅行舟车劳顿,移步换景,几天几夜过后身边的风景人物都换了新的没见过的,自然是新奇的体验、难忘的记忆。如今机场对接机场,到处一样的高耸穹顶、香气扑
鼻的免税店、让人无法入睡也无法打起精神的人工照明。旅客们下了飞机,感受环境的那部分大脑无法理解自己已经离家很远、在另一个地方了。便利的飞机与航船,不要说覆盖五大洲,就连南北极也不在话下。既然交通如此便利,旅行只去一两个众人皆知的地方,就变得不满足,一定要发掘别人还没去过还不知道的地方到此一游才好。问题是,在交通信息不便的时候已经天下扬名的风景各有各的精奇与秀美;摄影发达以后才出名的地方,就有点名不符实;至于社交网络和修图软件捧红的景点,就更要看运气和判断力了。

我去过的最令人失望的景点是在比利时的布鲁塞尔。作为傻游客,去看撒尿小孩铜像有点蠢,刻意不去又未免清高,所以还是顺路去了。比利时不是一个特别小的国家,有美丽的原野、多样的啤酒,有过光荣与耻辱。然而全世界包括欧洲的一般人对比利时的全部印象就是那么一个熔掉三只锅子就能铸出来的一尺高的小孩铜像。好在附近的城市涂鸦让人觉得这点路没白绕。这个地方可能是网红打卡景点的先驱。然而我们离开撒尿小孩没多远,就在一栋建筑的侧面看见了一幅巨型的撒尿小孩的涂鸦画,是街头艺术的杰作。如果旅程的目的不仅限于打卡,还是很容易让自己愉快的。
木心的“从前慢”说“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慢诗在快时代反而特别流行,可能是因为在急急追着景点打卡的同时,也无可救药地怀旧。根据相对论,要追上历史,就得跑得比光速还快才行。

专题

封面故事

难怪她对亩的大小没概念,因为他们这代人从小生活在城市,早已远离了土地。对他们来说,食品不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而是从饭馆里点来的,或者从超市里买来的,他们没有必要关心粮食的生产过程。从某种角度讲,这是一种进步。曾几何时,中国人吃饭要用粮票,大家见面时都要问一句:“吃了吗?”来中国学汉语的老外没少拿这句话开涮。到了上世纪90年代,这3个字被“今晚吃的啥?”代替,中国人开始挑食了。21世纪的第一个10年过后,随着《舌尖上的中国》开播,“今晚去哪儿吃?”成为新一代年轻人的口头语,下馆子成了当今中国人的新常态。我们的食物不但越来越丰富,价格也越来越便宜了。

食物盛世可以持续多久?

  1. 联合国 2019 年公布的人口报告:地球人口将从现在的 77 亿增长到2050 年的 100 亿
  2. 联合国粮农组织:『与饥饿、粮食安全和营养相关的大部分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全球实施进度出现滞后』
  3. 《柳叶刀》杂志《人类世的食品》(Food in the Anthropocene):全球近 10 亿人缺乏粮食而营养不良,近 20 亿人食物过剩而体重超标。

与此同时,食品生产又是导致气候变化的最大原因。农业活动直接造成的温室气体排放占所有人类温室气体排放总量的15%~23%,与交通运输造成的温室气体排放量相当。如果再将因为农业活动而导致的土地功能转换,以及食品加工和废弃物处理等因素考虑在内,这一比例可能高达29%,也就是说将近三分之一的温室气体排放与吃有关。

如果我们把这3个线索连在一起解读,不难得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人类目前的粮食生产和食品消费模式出了很大的问题。我们的未来危机四伏,要么有更多的人不得不饿肚子,要么地球环境濒临崩溃,更可能的情况是,上述两种情况同时发生。

原因:

  • 粮食单产增幅回落,比人口增长慢
  • 可耕地面积面临减少
  • 人均可耕地面积持续减少

中国:每年进口大约 1 亿吨粮食

如何避免?

  • 减少食物浪费
  • 适当减少肉类消费
  • 农业革命

农业革命:

  • 多年的生产实践证明,过度依赖化肥农药的现代农业虽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产量,但时间长了环境负担太重,水土资源也无法保持,是一种不可持续的生产方式。
  • 在此背景之下,一部分人提出了有机农业的概念,试图让农业回到前工业化时代,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解决粮食危机。
  • 另一部分人则反其道而行之,认为应该更好地拥抱现代科技,在可持续的前提下尽最大可能提高粮食单产,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大自然。这两种方式各有拥趸,必须亲自去现场看一看才能得出可靠的结论。

农业一万年

城市里养着一群不从事粮食生产的工匠和官员,这就是城市和村庄的最大区别。

按照传统教科书上的说法,农业的发明是人类进化史上最重要的转折点。我们的祖先自20多万年前诞生在非洲之后,就一直靠狩猎和采集为生,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直到1万年前新月沃地的居民们灵机一动发明了农业,人类终于过上了自给自足的安逸生活,人类文明从此走上正轨。

教科书还告诉我们,农业的发明也是人类进化的必然结果。这个说法有两个看似无可辩驳的证据:

  1. 全世界至少有6个独立的农业发源地,当地人在没有外来经验借鉴的前提下,独立地发明出了农业,这说明农业是人心所向,只要想到了,一定会去做。
  2. 如果一个农业部落(包括畜牧业)和一个狩猎采集部落之间爆发冲突,几乎总是以前者获胜而告终。如果两者发生融合,只要自然条件允许,农业一定会取代狩猎采集,成为融合民族新的谋生方式,历史上找不到任何反例。这两个证据似乎说明,农业代表着先进文明,狩猎采集代表着落后文明,人类一旦学会了种地,肯定会主动放弃采猎生活。

但是,在非洲进行的一系列田野调查颠覆了这个观点。一批人类学家跟踪调查了一个名为卡拉哈利(Kalahari)的游猎部落,发现这个部落成员们每周平均只需花12~19小时找吃的,其余时间不是在树阴下乘凉就是在和朋友家人聊天,日子过得非常逍遥。相比之下,早期农民活得非常辛苦,几乎每天都要下地劳动,工作强度反而要比狩猎采集者大得多。
换句话说,比起狩猎采集来,种地反而是种更加艰苦的生活方式,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耶利哥古城的那个酋长用尽了各种手段威逼利诱,甚至不惜组织手下人建造了那样一座巨无霸,这才让周围的居民们甘愿放弃狩猎采集生活,成为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代农民。

按照著名的加拿大植物生态学家和农业史专家拉奥·罗宾逊(Raoul Robinson)教授的说法,大自然有三个基本法则,无论是谁都必须遵守:第一,任何一个固定空间的环境承载力都是有限的,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个物种都有一个数量上限,无法超越。第二,每个物种所占有的生态位也是有限的,比如陆地动物很难生活在海里,热带植物不可能在极地生根发芽。第三,任何一种生物的繁殖速度都必须超过其环境承载力的上限,其目的是为了增加保险系数,否则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这个物种就有可能灭绝。

事实上,相比于农业,定居才是人类进化史上真正的大事件。定居生活使得人类智慧的代际传承成为可能,人类文明从此开始腾飞。定居生活还使得人类首次产生了私有财产的概念,等级制度应运而生,剥削和压迫成为常态;更重要的是定居生活导致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人口大爆炸。

著名的美国人类学家贾雷德·戴蒙德(Jared Diamond)是最早开始质疑农业起源的学者之一,他早在1987年时便在《发现》(Discover)杂志上撰文指出,发明农业是人类所犯的最大的错误,农业的目的不是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而是为了喂饱越来越多的人口,所以农业发明之后人类的生活质量每况愈下。

戴蒙德是讲述人类历史的畅销书《枪炮、病菌与钢铁》(Guns, Germs and Steel)的作者,他在文章中列举了农业带来了三大害处,每一个都有充分的证据。

第一,为了喂饱越来越多的人口,农民们只能用廉价的热量(谷物淀粉)代替营养丰富的食物(肉类和野果)导致蛋白质和维生素的缺失。猎采集时代的人类食物种类非常丰富,营养均衡,所以那时候的人类健康状况普遍要比农民们好,甚至身材也都更加高大健壮,这一点有无数考古学家可以证明。

第二,农业的本质是追求能量生产效率,所以农民们倾向于只种那些能够带来高产的农作物,导致农作物的品种越来越单一。进化史上的无数案例证明,生物多样性越低,抵抗风险的能力也就越差。单一作物一旦遇到某种病虫害,或者气候稍有不适就会面临绝产的风险,其结果就是大面积饥荒。纵观整个古代人类史,大大小小的饥荒几乎每隔几年就要来一次,没有任何一个农业社会能够逃脱这一宿命。

第三,农业是绝大多数人类传染病的罪魁祸首,主要原因在于农业导致人类聚居区的密度进一步增加,这就给传染病的传播提供了温床。另一个原因是畜牧业的发展让人类和动物之间经常发生亲密接触,相当多的病菌和病毒都是从动物传到人的。

除此之外,农业还加剧了贫富分化,并进一步降低了妇女们的生活质量。

小麦是在新月沃地被驯化的,应该是人类驯化的第一种农作物。小麦种子的营养成分相对比较丰富,除了含有大量碳水化合物之外,蛋白质的含量也比较高。但小麦的缺点是产量低,远逊于后来在长江流域被驯化的水稻。稻米的单产最高可达小麦的5倍,大米中含有的碳水化合物在烹饪后也更易消化,这就是为什么以大米为主食的民族人口密度晋遍要比以面材为食的民族高的根本原因。

稻米虽然产量高,但营养成分较为单一,缺乏一些人体必需的维生素和矿物质,比如维生素A和铁元素等,也许这就是东亚人身材普遍较矮的原因。稻米不但是所有谷物当中铁含量最低的,而且大米中含有的植酸(Phytates)能够和铁元素相结合,防止其他食物中含有的铁元素被肠胃吸收。因此,以大米为主食的儿童易患贫血症和维生素A缺乏症后者不但会降低人的免疫力,甚至还会导致失明。科学家们曾经用转基因的方式培育出一种不含植酸,同时又富含胡萝卜素(可以在体内转化为维生素A)的“黄金大米”,能够帮助那些以大米为主食的穷人解决这两个问题。可惜因为部分发达国家的反转势力太过强大,这种充满人道主义关怀的新品种一直没能在全世界普及开来。

那么,古代人是如何解决大米营养缺乏这个问题的呢?答案就是多吃菜。凡是吃米饭的地方蔬菜的品种都异常丰富,除了特别穷的人家之外,每顿饭都会配好几样菜,远比吃面食的地区丰富得多。所有的蔬菜当中,豆类富含蛋白质,是谷物最好的伙伴。中国人的饮食中包含大量以大豆(黄豆)为原材料的豆制品,印度人则喜欢在米饭旁边配一勺用咖喱汤煮出来的扁豆,以色列人的解决办法就是把鹰嘴豆压成豆泥,配以橄榄油和各种调味料,做成胡姆斯(Hummus)酱,搭配用面粉做成的大饼(Pita),这个吃法味道可口,营养齐全,被誉为以色列的国民饮食。

原产于美洲大陆的玉米和水稻有点类似,两者同样是产量很高但营养价值相对较低的谷物所以美洲原住民也喜欢吃豆子,道理是一样的虽然玉米的单产比不上水稻,口感比不上小麦,但玉米的优点是种植时不需要太多的劳动力,成熟的玉米粒也不容易被鸟啄食,生产成本较低,在如今这个事事讲求效率的年代逐渐显出了优势所以玉米的播种面积不断扩张,大有取代小麦和水稻成为人类第一大粮食作物的趋势。

换句话说,农业(包括畜牧业)的运作方式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各个民族的发展轨迹。有人甚至认为,农业还能决定不同民族的性格。美国弗吉尼亚大学心理学教授托马斯·塔尔海姆(Thomas Talhelm)曾经在2014年出版的《科学》(Science)杂志上撰文指出,吃米的民族偏好集体主义,善于从整体的角度思考问题,吃面的民族则正相反,崇尚个人主义,善于分析细节,重视个案。他的理由是,水稻属于劳动密集型农作物,需要很多人合力修建灌溉系统,相互商量分配水资源,所以稻农们必须学会相互合作,避免冲突。相比之下,小麦虽然单产比水稻低,但种小麦基本上无需灌溉,所需劳动力也较少,麦农不需要和他人合作就可以自给自足了。

众所周知,土壤是所有陆生植物的根基。自然状态下,每生成1厘米厚的土壤层至少需要耗费100年的时间,所幸大部分土壤受到地表植被的保护,不容易流失。农业耕作把原本被植物覆盖的土壤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烤干的表层土壤很容易被风吹到空中,飘向远方,或者被雨水裹挟着汇入江河,最终被大海所吞噬。

正常情况下,土壤侵蚀的速度并不快,每年最多只有几毫米,一个普通农民甚至种一辈子地都不会注意到这个变化。但这个速度比土壤形成的速度快了几十倍,时间一长问题就显现出来了。事实上,凡是农业开始得早的地区几乎都存在土壤流失的问题,我们的黄河之所以叫“黄”河,就是因为曾经遍布黄土高原的农耕土壤被雨水冲进了河里。同理,中东地区之所以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原因也是农业导致的土壤侵蚀。研究表明,自1年前农业开始以来,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的出海口向外延伸了将近200公里,形成了一个总面积高达数千平方公里的冲积平原,组成这个冲积平原的泥土全都来自上游的新月沃地,而后者则因为土壤的流失而逐渐成为不适合耕作的半沙漠地区。中东地区的政治动荡很大原因就在于环境恶化导致农业衰落,当地人养活不了自己,只能铤而走险。

类似的情况在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古罗马的衰落被认为与罗马帝国境内耕地质量的急速下降有关,玛雅文明的衰落与尤卡坦半岛土壤的大面积流失有关,复活节岛文明的衰落同样是因为波利尼西亚人把岛上的树都砍光了,导致该岛仅有的一点点土壤丢失殆尽,冰岛文明的衰落则是因为岛上的土壤更新速度太慢,一点点轻微的扰动就足以导致土壤生态系统彻底崩溃,连一棵树都支撑不了。

有一个例外值得一提,那就是水稻产区的壤往往保护得比较好,这是因为水稻田常年被层水覆盖,风吹不走。稻田的灌溉系统往往也比较健全,暴雨带来的洪水会被储存起来,以干旱时使用。农业史研究专家罗宾逊教授认为这一点足以解释为何种水稻的文明往往会延续比较久,比如中国和印度就是如此。

农业光有土壤还不够,土壤还得肥沃才行不同的土壤肥力相差很大,这一点很早就被农民们发现了。人类早期文明之所以全都发源于河岸或者三角洲地区,就是因为那些地方经常发大水,植物生长所需的营养物质随着淤泥不断地被补充到了农田里。可惜地球上像尼罗河三角洲或者黄河沿岸这样肥沃的土地是有限的,其他地方的农田只要连续种上几年,产量就会急速下降。走投无路的农民们发现草木灰是很好的肥料,这就是刀耕火种的起源。农民们烧完一片林地,种上几年后再另换一块森林,继续刀耕火种。这种野蛮的耕作方式在土壤肥力相对较低的热带地区非常流行,对热带雨林造成了严重的破坏,最近几年亚马孙热带雨林大火频发,原因就在这里。

农业还会向环境中释放大量的温室气体,其后果同样触目惊心。土壤中储存了大量的碳,翻耕过程把原本深埋于地下的碳暴露于地表,加速了有机碳向环境中的释放过程。刀耕火种等粗放的耕作方式破坏了原始森林,减少了单位面积土地对大气二氧化碳的吸收,所以地球大气二氧化碳浓度的上升是从农业兴起时就开始了。

此后的1万年时间里,二氧化碳浓度一直在稳步上升,却在16世纪末期和17世纪初期的一段时间里有一个明显的下降。极地冰芯记录显示,那段时间地球大气二氧化碳浓度突然下降了7~10PPM(百万分之一),地表平均温度也相应地下降了0.15C。别小看这个下降幅度,它直接导致了那段时间世界各地纷纷出现了气候异常现象,造成粮食大幅度减产。中国自然也没能幸免,于1628年爆发了严重的全国性大饥荒,并持续了好几年,走投无路的李自成揭竿而起,推翻了大明王朝。

为了解释这次奇怪的波动,英国伦敦国王学院的地理学教授亚历山大·科赫(AlexanderKoch)在2019年3月出版的《第四纪科学评论》(Quaternary Science Reviews)杂志上刊登了一篇论文,提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解释。众所周知,哥伦布于1492年发现了美洲大陆,随后大批西班牙殖民者涌入美洲,极大地改变了当地的生态环境。科赫教授收集了大量史料,发现在哥伦布到达之前美洲大陆一共生活着大约6000万原住民,平均每人占有1.04公顷的耕地。欧洲殖民者带去的传染病杀死了大约90%的美洲原住民,造成5600万公顷(约合8.4亿亩)的耕地被荒废,重新成为森林。这一变化吸收了大量二氧化碳,足以导致大气二氧化碳含量减少5PPM,此事引发的连锁反应又可以解释另外5PPM的变化。也就是说,美洲大陆农业系统的突然崩溃几乎完美地解释了16世纪末期至17世纪初期的那次全球气温骤降,崇祯皇帝是被哥伦布杀死的!

当然了,以上论断属于一家之言,还需收集更多的证据才能下结论,但农业增加了温室气体排放已是不争的事实,大家争论的只是增加了多少的问题,以及这种增加何时超过了正常的自然波动范围。目前流行的观点认为,传统农业尚不足以导致大气温度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这个临界点是在工业化时代到来之后才出现的。

马尔萨斯的人口论曾经是悬在人类头上的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但最近这几十年来却很少有人再提了,原因是马尔萨斯既没有预料到人类会主动降低生孩子的欲望吗,也没有预料到科学的力量会如此巨大,竟然彻底改变了农业的面貌。

现代化灌溉的本质是用化石能源换产量。

想象一下,如果人类是一种严格自律的动物,只吃对自己健康有利的食物,吃到合适的量之后便胃口尽失,那我们就不会出现那么多健康问题了。可惜的是,人类的祖先诞生于非洲大草原,严酷的生活环境使得人类自带的平衡系统朝着“多吃”的方向发生了倾斜,因为下一顿饭不一定能按时吃上。这个先天设置上的小误差虽然给今天的人类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烦恼,却给食品工业带来了无限商机。试想,如果每个人都只吃自己身体需要的食物,那食品制造商就没法扩张了,资本是不会对一个没有扩张潜力的行业感兴趣的。那么,如何才能让消费者尽可能多地吃你生产的食物呢?答案就是迎合他们对口味的需求。非洲大草原独特的地理位置和生态环境让我们的祖先养成了很多特殊的口味,几乎所有的口味都被资本家们利用过了。

比如,非洲大草原上很难找到甜食,但甜食又是最高效的能量来源,所以我们的祖先养成了嗜甜的习惯,甚至不惜冒着被蜇的风险去掏马蜂窝;再比如,脂肪是能量密度最高的食品,吃一块脂肪顶两块同等重量的碳水化合物,所以祖先们养成了对肥肉的偏好,脂肪的香气会让大部分人流哈喇子;还有,蛋白质更是优质的营养,所以我们对美拉德反应产生的特有香气同样是无法抗拒的,因为这是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在高温下发生的反应,凡是具有这种香气的食品里面肯定富含蛋白质,而且是烧熟的,不含病菌,当然要不惜一切代价赶紧吃进肚子里;最后,非洲大草原极度缺乏矿物质,所以很多食草动物养成了吃土的习惯。对于人类来说这太脏了,但人类很快就意识到,凡是具有咸味的食品里面都富含人类所需的矿物质,所以人类又养成了嗜咸的习惯。看看超市货架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包装食品吧,它们肯定至少采用了上述四种手段中的一种,并将其强化,目的就是为了让消费者尽可能地多买。餐馆厨师做的菜之所以大都是重油重盐的重口味,原因也在这里。

但是,祖先们养成的口味只适合非洲大草原,在现代社会很容易被骗,其结果就是今天生活在富裕国家的人们热量摄入越来越多,体重越来越大,营养却摄取不足。至今还有很多人相信胖子们只是一群意志力不够强的人,没有意识到狡猾的食品商人才是背后的主谋。至今仍有很多人以为解人是不会缺乏营养的,这个看法同样大错特错。真正的营养指的是健康生活所需的基本物质,尤其是蛋白质、维生素和纤维素。但是,食品生产厂商可不在乎这个,他们要的是销量。如今的蔬菜个头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鲜艳,口感越来越宜人,但其中含有的营养物质却越来越少,这就是食物商品化所带来的负面结果之一。

这方面的极致案例就是味精的发明。味精之所以会有鲜味,是因为味精的主要成分谷氨酸钠代表着蛋白质的主要成分——氨基酸。自然界中凡是带有鲜味的食物肯定都是富含蛋白质的,人类应该尽量多吃。但自从味精被发明出来以后自然界的游戏规则就被打破了。今天的你如果喝到一碗很鲜的汤,很可能不是因为汤里含有丰富的蛋白质,而是因为大厨味精放多了。喝多了这样的汤不但补充不了蛋白质,还会因为钠离子摄入过量而诱发高血压。但味精生产商可管不了那么多,他们的终极目的只是满足消费者的味蕾,其余的一概不管。

1万年前人类发明的农业,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人类的对立面。人类赖以为生的食物,渐渐变成了人类最大的杀手。

未来的粮食

  • 从犁耕到免耕

未来的瓜果蔬菜

消费者为什么要为有机食品买单?

  1. 有害物质残留少,更安全。(有一定道理,不全面)
  2. 更有营养,味道好(没有任何证据)
  3. 生产过程对环境更友好

未来的蛋白质

还有一些原始部落会用不同的词语去描述普通的“饱”和吃肉的“饱”,两者不是一个概念。比如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原始部落的语言体系里,“肚子
饿”和“嘴巴饿”是两个不同的词,前者只要吃点西米(Sago,一种从树干里挖出来的食物)就可以熬过去了,但后者必须靠肉来满足。

牛是最不环保的家畜。

绝大多数穷国一旦变富,国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增加肉类消费。

坎帕斯教授信誓旦旦地对我说,“未来的肉价肯定会持续走高,我预计到2050年时肉将会变得极为昂贵,欧洲国家的普通老百姓每周只能吃得起一次肉。
“其余6天吃什么呢?”我。
“3天吃素,另外3天吃人造肉。”坎帕斯回答.

人类是一种缺乏远见的生物,善于追求即时快感。

慢性疼痛:被忽视的身体和心灵

1979年,在国际疼痛研究协会的组织下,一个由精神病学家哈罗德·摩尔斯基领导的小组为疼痛下一个现代的定义:“疼痛是一种不愉快的感觉和情绪体验,与实际的或潜在的组织损伤相联系或是被用来形容这样的损伤。”医生们认识到,疼痛感总是伴随着情绪反应和个人所赋予它的意义.一种疼痛对干个体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经历。

虹影:不再饥饿的女儿

和解这个词用来概括虹影的人生阅历也许并不是那么准确,这有点像是评论家使用的词汇,他们一方面希望作家具有更宏观的历史视角,另一方面他们认为离开了“真实的苦难”文学的力量会被消解。当我把这个问题向虹影提出时,我们聊起了文学的力量到底来自哪里,故事、语言、精神上的对照也许都包含在其中。“我认为原谅宽容以及自我审判才是文学更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是女儿唤醒了我,只不过转换了一种方式去书写,我依然是一个女战士,在文本中书写女性的反叛。”她说。

虹影早年的自传小说瑟珀没有看过。虹影对她说,等你长大了再看。她并不害怕把自己的苦难摊在女儿的面前,只不过时间未到。瑟珀有时候按捺不住也会问她:“妈妈,我能看了吗?”虹影说:“让我们再等等。”

虹影幸运,找到了写作下去的理由。在今年9月即将出版的小说《罗马》中,她再度回到了成人世界。这一次与多年前不同,回到成人世界,虹影的笔触虽然不再阴霾苦难,她已真正成长为气定神闲的叙述者,“我们都是凡人,所以我们有许多惧怕,但我们可以让别人在作品中不再惧怕。”《罗马》是献给像女儿一样年轻女孩的故事,对于爱情和自由,她们应该何去何从。当她再度回到成人故事中,里面有对苦难时过境迁的回望,那是另外一种悠长而深远的女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