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欧交汇之地:伊斯坦布尔
短短一天的伊斯坦布尔游记。
刚刚离开了申根区,初到土耳其时的心情大概是恐惧多于害怕,因为要面对的是另一种相对陌生的文明,如同天书般的语言,和不敢恭维的治安状况。飞机降落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发现到的居然是另一个机场,即使是三个男生同行,在这种时候也觉得有些心惊胆战;在机场里徘徊了好久找到 ATM 机取了现金,由于语言不通又过了很久才坐上到旅馆的车。走在伊斯坦布尔的大街上,街边的建筑,露天的小吃摊,和略显脏乱的街道倒是很有很多中国城市的风格,让人觉得稍稍安心,甚至感慨终于回到了亚洲。
Kebab
在欧洲待久了的人,想必对 Kebab 这种食物相当熟悉。这种街头食物,因为其便宜,好吃,接地气,加上逐渐增多的移民,逐渐在欧洲的大街小巷流行起来。
在欧洲国家,特别是在英国和德国生活的小伙伴,一定对 Kebab 这个词十分熟悉。有的时候,它是深夜街角唯一亮着的灯,是饥肠辘辘时刻最温暖的相伴。不管是赶完论文、加完班,还是和朋友喝到半醉,在凄风冷雨的街头,咬下一口热腾腾的、肉汁和酱汁交缠的 Kebab 的那一刻,简直胜过世界上任何高级料理。
相比起冷冰冰、标准化的麦当劳汉堡以及炸鸡,Kebab 无疑是更人性化的存在。在等待的间隙,看着肉从巨大的、旋转的烤棒上被划下来,流着香喷喷的肉汁,口水就止不住了。
通常是牛肉、羊肉,或者更「健康」的鸡肉或者火鸡肉,加上新鲜的蔬菜沙拉(可以是圆白菜、黄瓜、洋葱、胡萝卜、番茄等等,自己按喜好配),浇上自选的酱汁(可以是辣酱、美乃滋、黄芥酱或者调味的酸奶),裹在暖烘烘的皮塔饼(Pita Bread)或者卷饼(Yufka)递到你手中。
这样的店一般都没什么富丽的装潢,广告牌几乎就是上世纪 90 年代中国二线城市的水平,如果不外带的话,不锈钢或者木质的桌椅能稍微歇脚、坐下来慢慢吃。一切都很简单、甚至还有些踏实的温暖,偶尔柜台后会有眉眼深邃的土耳其小帅哥,带着土鸡味儿的英语(或者德语)跟你聊上两句。
既然来到了土耳其,自然要吃最正宗的 Kebab!
于是即使到了旅馆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我们把行李放下后还是出门找了一家还在营业的路边小店犒劳自己的胃。虽然交流不太方便,但是在冒着烧烤香气的肉的面前,语言从来都不是问题。于是,在深夜的伊斯坦布尔街头的一家小店,吃了很长时间以来未必最好吃的,甚至算不上考究的,但是最爽的一餐。
⛪️与🕌
一个可能只有在伊斯坦布尔能见到的景象是教堂和清真寺毗邻而居,而且是最著名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和蓝色清真寺。
尽管名义上是圣索菲亚大教堂,在历史上被奥斯曼土耳其攻占后改为清真寺使用,因此也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很多清真寺的特征,现在转为博物馆使用;而旁边的蓝色清真寺是融合了拜占庭的建筑风格和奥斯曼土耳其的伊斯兰教文化的产物;从这个角度看,这两者都是宗教、文化冲突与融合的产物。
但现实中两者的气氛却截然不同,由于圣索菲亚大教堂是作为博物馆开放而蓝色清真寺却依然作为清真寺日常使用,因此教堂门前是人声鼎沸,吵吵嚷嚷,而清真寺门前虽然也有很多人,但是很多都戴着头巾,也没有人大声说话,有一种肃杀的气氛。可能这也是两种宗教之间的差异吧。
博斯普鲁斯海峡
土耳其诗人曾这样描述博斯普鲁斯海峡:“像一匹烈马狂奔,从亚洲狂奔而来,一头撞进欧洲大陆”。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中自北向南穿行,左岸亚洲,右岸欧洲。
欧洲一侧
亚洲一侧
纷飞的海鸟
加拉塔的落日。
没能登上加拉塔看一次落日,也算是遗憾了吧。
在海上看两侧的风景,即便是在同一个城市,欧洲一边也明显比亚洲一边要繁华一些;走在街上,也是亚洲一侧戴头巾的人更多,而欧洲一侧则更为开放,商业也更发达一些。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欧洲与亚洲的缩印,相对而言,欧洲的文明程度较高,更为现代,而亚洲的文明更为古老,更传统和守旧。
在伊斯坦布尔,能感受到这两种文明是如何碰撞,冲突而共存,然后在千年的漫长岁月里是如何深刻地影响了彼此而相互融合;能看到金发碧眼的欧洲人也在路边吃 Kebab,听到戴着头巾的伊斯兰教徒也讲一口流利的英语,甚至饭店里遇到的另一桌土耳其人发现我们是中国人之后得意地说他们也经常来广州做生意。也仿佛只有在伊斯坦布尔,才能理解诺贝尔文学奖在给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慕克的颁奖词中的
他在寻觅他出生城市的忧郁灵魂时发现了文明之间冲突和交错的新象征。
在希腊人的眼中,伊斯坦布尔一直有另一个名字——君士坦丁堡。这两个名字,大概就是这座城市的过去和现在。它因为是欧亚大陆的桥头堡而被遭受了一次又一次战火的摧残,但却在东西方帝国的争夺中却渐渐地变成了一种两者混合的,奇异的,陌生的,多姿多彩的模样。
你可以征服一座城市,却没法征服一种文明。
尾声
后来,在看茨威格的《人类群星闪耀时》中奥斯曼帝国攻打君士坦丁堡的时候,会生出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感觉。正如奥尔罕·帕慕克在《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中提到四位作家时说
“他们回顾伊斯坦布尔的旧日光辉,他们的眼光落在瘫倒在路旁的死去之美,他们写周遭的废墟,赋予过去某种灿烂的诗意。”
复活节假期就此结束了。还是到瑞典后第一次出门这么长时间,一段漫长的旅程最后难免会有些疲惫,坐在伊斯坦布尔飞往斯德哥尔摩的飞机上,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在阿兰达机场的申根入境检查点,海关人员问去土耳其做什么,我回答说去过复活节假期,然后他问假期怎么样,我想了想,然后说
Very nice!